海粒

圆梦天使

44.挪窝

霜林别院位于霜林之中的碧灵泉旁,是灵力最为纯净、充盈的地方。为了防止此处灵力被霜林的的猎物偷盗,长意特在此处下了禁制,并将岱林的内丹与碧灵泉联结,一来可以让岱林第一时间感知到此处的情况,而来也是为了禁锢他,防止他生了异心,离开霜林。

汝钧搬到霜林别院,自己倒是轻快,只是坐着喝茶,看着儿子在一旁写字。倒是累得雷泽来来回回好几趟指挥人将天君的东西全部搬过来。

雷泽站在大门外,安排一行人安置物件,却见一个不正经的人提着一坛酒走来。

“喂!你干什么的?”

“你就是雷泽?看起来……和我也差不多嘛。”岱林说。

“大胆!竟敢对天庭上仙不敬!”

岱林不为所动,迈步跨进大门,说:“天君呢?来一趟便搅得我霜林不安,真不知道尊主怎么会答应他住进来。”

“你!”雷泽顾不得安排人干活,追了上去说:“你到底是谁?再不说我就要动手了!”

雷泽说着拿出了法器,岱林捂着头说:“可别打脸,我这人还要点面子。”

汝钧听到外面的动静,依旧淡定自若地喝茶。

灵犀却被外面的说话声吸引了,放下毛笔,说:“父君,是不是娘亲来了?我去看看。”

“坐下。”他很容易便看破了儿子的把戏,把毛笔拿起来放在他手中,说:“你娘去为曲怜芝安置住处了,你又不是不知。”

“可是,雷泽好像要和人打架了。”

“犀儿,为君者,喜怒不形于色。不要让人轻易看清你的想法。凡是先听,再说。”

灵犀只好拿着笔,继续写字。

岱林拎着酒进来时,雷泽先告状道:“天君,不知拿来的妖精擅自闯入,要不要……”

“这可不是等凡之妖,他可是清姬前辈的随侍。”

“清姬?莫非是岱林?可他……怎么这副样子了……”雷泽惊讶地看着岱林。

岱林白了他一眼,对天君说:“天君,这霜林由我看护,尊主说让我好生招待你。”他说着在汝钧桌前放下一坛酒,看了一眼伏案写字的娃娃,会心一笑说:“没想到倒是你们两个在一起了。”

“你认识我娘亲?”灵犀问。

“你这双眼睛,真是随了她娘家人。”

天君道:“若无事,就先下去吧。本君自有人侍奉,不牢仙侍了。”

“那最好了。”岱林拜了一拜,说:“旁得也无所谓,只是要提醒天君一句,碧灵泉灵力充盈,但不可在泉中呆太久,否则会爆体而亡。既无旁事,我先告退了。”

岱林走后,雷泽说:“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?”

“活得久了,自然有些孤僻。”汝钧饮茶道。

雷泽看着灵犀写的字,啧啧赞道:“灵犀一手好字,真是难得。”

“是白……”灵犀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,便说:“拜外公所教,才有了进益。”

“是啊,尊主他再怎么讨厌天君,可对你却是极好的。”雷泽随口说,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,不该当着天君说这些大实话。

“雷泽,你很闲吗?”天君挑眉问。

雷泽识相,立马称有事要办火急火燎离开了。

汝钧看着灵犀抄完了《广物集》,自己有默写了一些从未见过的文字,问他道:“这看起来像是神界的字。”

“这是《神约》,白叔叔教我的,我现在倒背如流。”

“你很喜欢神界?”

“嗯!白叔叔说神界有百鸟朝凤奇观,现在世上的上神寥寥无几,可神界遍地都是上神,还有一位主宰之神呢!白叔叔说,这个世道是非不分,若我能重启神界,坐上那大主宰的神位,便可改变这个世道。”

“你想将这世道改成什么样子?”汝钧这时才意识到,不能再用对待孩子那一套和儿子交谈了。灵犀的格局观远超他的估计。

“神不是神,仙不是仙,大家都平等、自由地生活在这天地间。”

“那我们呢?你是大主宰,我是天君,我们作为统御之人又该怎么办?”

“我想,父君成为天君一定是因为受到众仙的真心拥护,而不是单凭‘天君’这个身份。真正的主宰,不是要统御万灵,而是在万灵有难时,他可以代表那些无辜的人挺身而出,与天道相抗。”

灵犀说得赤诚而坚定,让汝钧都有些汗颜。想他如灵犀这大时,未必想得如他一般深刻、通透。

“犀儿,你还这么小,怎么会想这么深刻的事情?”

“白叔叔说,一个人的志向与抱负与年龄无关,少年也有少年的梦想,只要常怀敬畏之心,与万灵共情,走下去那便是正道。”

“你如此说……我倒是有些感激白宣了。”

灵犀起身走到对面,坐在父亲身旁,说:“父君,白宣叔叔不是坏人。他也很可怜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汝钧默默儿子的头说:“我只是自责、愧疚,我不在的岁月里,他一个人将你调教得如此懂事,倒显得我这个父亲无用了。”

灵犀开心地抱住汝钧,在他胸前蹭了蹭说:“我本以为娘亲醒了就是最幸福的事,直到找到您,我才感觉心里空着的一块完整了。父君,您怎么会无用呢?您是犀儿最想见的人。”

汝钧闻言,感动得眼眸湿润,轻轻抱住儿子,在他背上拍了拍,道:“犀儿,以后我们一家人不会再分开了。你想去那高处,父君定会帮你。”

到了晚膳时,汝钧吩咐人做了一桌悦纪和灵犀爱吃的菜,等着悦纪回来。

眼看饭菜就要凉了,灵犀看着一桌美味垂涎三尺,汝钧看他可怜,便夹了一块肉给他,说:“你先吃吧。”

“不,团圆饭要等娘亲来了才是真的团圆。”

汝钧微微一笑,看着儿子如此乖顺很是欣慰。

这时,悦纪快步走进来,面带笑容,看着心情不错。

汝钧起身相迎,悦纪径直扑在他怀中,说:“我们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。”

“是啊。”

悦纪松开他,看着儿子和一桌菜,俯身捧起灵犀的脸蛋,揉了揉说:“犀儿饿坏了吧,都怪娘亲在寒潭呆得时间久了。”

“曲姑姑还好吗?”

“她很好,等过几日那里安顿好了,犀儿便可去探望她了。”

悦纪说着坐下,汝钧也入座。

她带着笑意说:“你们猜我见到谁了?”

“谁?”父子俩异口同声地说。

“是赑屃!”她倒了一杯水喝下,接着说:“幼时我曾遇到一只赑屃,和狨猴一起卖艺。没想到它竟是白宣上神的随侍,可能感应到上神归位,便驮着碑回到寒潭了,可是他背上出现了两块碑,你们猜是谁的?”

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,神态都一样。

悦纪被爷俩的表情逗笑,说:“你们俩真是……”

“娘亲,你快说啊,是谁的?”

“是你敖卓舅舅的碑。那赑屃曾说过若敖卓他日建功立业便为他驼碑,如今果真做到了。”

汝钧道:“原来,你和敖卓还有这样的经历。”

他语气有些酸,说完拿起快筷子为灵犀夹菜。“犀儿,我们吃吧。等了你娘这么长时间,该饿了吧。”

悦纪知道汝钧是吃醋,却很喜欢看他这个样子,继续说:“是啊,我和敖卓哥哥以前玩得可好了!”

她说着也吃了起来,刚夹起一块肉却被汝钧摁了下去。

“菜凉了,重新热了再吃吧。”

灵犀吃得很香,说:“父君,也不有很凉啊。”

悦纪摸了摸儿子的头,被他的可爱打败。“爹爹不是说菜凉,是心凉。”

“那娘亲给父君暖暖。”

悦纪抬眼与汝钧四目相对,说:“爹爹,听到了没?要我为你暖暖吗?”

汝钧尴尬地吃菜,一声不吭。他想着自己堂堂天君,为何会和一只赑屃和海龙置气,实在是有失体面。

他闷声吃了一会,心中的气还是没有消下,直到饭菜撤下去去后,悦纪领着灵犀在玩,他在一旁批折子,批了好一会,突然说:“悦纪,你为何从未叫过我‘哥哥’?就连梧沐你也是叫‘哥哥’的。”

“啊?”悦纪被他突然的,不着边际的一句话问懵了。细细想想,怕是他还在为“敖卓哥哥”这一句吃醋呢。于是心里又得意起来。“你是天君,怎好与你称兄妹?”

“那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?”

悦纪走到他身边,靠在他肩膀上,近距离看着他在烛光映照下的眼眸、睫毛和鼻梁,心里也如烛火一般温暖、完整。

“傻瓜,我当你是我夫君。”

她轻声说,没有让灵犀听到。

此刻灵犀正埋头自己玩耍,如今看了他一眼,确定他专心地玩耍后,一把将悦纪拉入怀中,微微一笑,说:“今晚还回去吗?”

“我爹刚答应你进北渊,你就要留我过夜?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?我们可还没婚配。”

汝钧轻轻笑着,看着怀中的软香红颜,说:“孩子都有了,你跑不掉了。”

他说着在温柔的吻了落在悦纪额上,接着逡巡在他的眉宇和鼻梁上。“等我完全说服你爹爹,我们便会天庭成婚。”

“要说服我爹,你这套可不行。”悦纪只尖抵在他额间的辉纹上,阻止了他进一步的探索。

“单凭这个当然不行。我已经找到帮手了。”

“谁?”悦纪蹭了蹭直起身子,关切地问。“空明?离殊?他们年轻时就劝不动我爹,除非是……”

“是,我已经说服岳母大人了。”汝钧奸诡一笑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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